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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榕听到踩进棉布拖鞋的窸窣声,随即,鞋子在地面拖动,晃动的影子彻底融入了黑暗。
就在乔榕以为他已经离开的时候,窗帘滑轨忽地发出尖锐的摩擦声。
眼前的黑暗瞬间被一片白茫茫刺眼的雪光覆盖,她连忙闭上眼,却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刺激逼出两行泪。
那一刹那她看清窗外在飘雪,冷色的,厚重的雪片,将视野涂成了一片特征全无的白纸。
等到眼睛的不适过去,她再度睁开眼时,才终于看清所处的环境。
一间很典型的欧风卧室,面积不大,四壁贴满粉绿色碎花墙布,床边有一些小型医疗设备。
她收回视线,贺轶已经走到她身前。
他站在床边,迎着光,低头瞧她。
年轻男人瘦削的身体上套着蓝白条病号服,苍白的脸上分布几块淤青和擦伤,左手臂上的绷带一直缠到了手背处。
他不知从哪摸了根拐杖撑着,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那根蓝色铁制品上,一副下肢力量不足的样子。
乔榕一时间连剩下的质问都忘了。
所以这里是个病房?可是他的伤是怎么来的?
在她产生疑惑的期间,贺轶一直平静地看着她。
然后他扭头,俯身在胡桃色床头柜里取出一把瑞士刀,握在手里,挑出最尖锐的刃,离乔榕更近了点。
乔榕本就被他这幅尊荣吓到,此刻被人拿刀相逼,就算是再温和的兔子也知道要保命。
她原地往后滚了一圈,拼命想远离他,却被贺轶拽住了围巾。
脖子一紧,她发出痛吟,差点再次晕过去。
贺轶见她这么痛苦,脸色更白了。
他松了手,不知所措地问:“你很难受?”
乔榕哑着嗓子说:“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会演。”
贺轶:“我没有用力。”
乔榕:“……”
他擅长为自己开脱,即便是做了错事,快把别人坑死了,他的第一反应也是为自己找个借口,言外之意是对方不行,错不在他。
而贺轶自身是无措的,他的确只用了一点力气。
他咽下解释,什么都没再说,低头捉起乔榕绑在一起的手,为她割开绳子。
将她绑来的人下手很重,乔榕的腕部和脚踝出现了青色瘀血,贺轶看着这些印记,感觉眼睛被刺痛了。
昨天贺朝荣说要给他送圣诞礼物聊以慰问,他没想到会是乔榕,而且是以这种粗鲁的方式把人绑来。
而贺朝荣显然想要获得某种节日的戏剧效果,夜里偷偷把人送到这里,连贺轶都没被惊动。
他醒来的时候,乔榕已经躺在床的另一头。
她身边有一大捧玫瑰,新鲜,典雅,红得艳丽,将眼前的睡颜衬托得安谧美好。
直到碰到她温热柔软的脸蛋,贺轶才蓦地惊醒,明白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。
他几乎是一下便想起贺朝荣说的话。
又和几个月前一样,嘴上开着玩笑,背地里真的把人弄来,后果都留他来担。
可是不得不说,贺朝荣实在太了解自家儿子,在看到乔榕之后,贺轶的确有那么一瞬间动了恶念,想把人带走藏起来算了。
不过他及时收住了想法。
他悄悄地重新躺下来,没有惊动乔榕。
至少,他私心地想要留着片刻的同眠共枕。
可是现在看到乔榕手上的瘀血,他后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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