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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令宜,叔父是看着你长大的,聪慧的人无需我多说,为顾你清誉,非常时期自然要用非常手段。”
直至周世存的身影消失在拐角,徐令宜整个人才回过神来,她瘫坐在地,身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。
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,不受控制地洒了一地,她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竟痛苦到失声。
她的骄傲和自尊也随着萤心一起死在了这个冬天,随着她一起埋葬在了玉京城这个冰冷的异乡。
徐令宜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,她痛恨自己的固执,不成想,一时的快活,竟搭进去一条血淋淋的人命。
-
秦枫眠来到梨巷斋的时候,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的一幕——
徐令宜甚少穿的这样艳丽夺目,浓妆艳抹又不失风雅韵味。
秦枫眠心中一惊,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,目光中满是疑惑与不解,连要说的话也暂时咽了下去。
她从未见过徐令宜如此装扮,那浓烈的脂粉气息与平日里清丽脱俗的模样截然不同,却也难掩其骨子里的温婉与坚韧。
徐令宜坐在铜镜前,手中拿着一支精致的眉笔,正细细描绘着眉毛,每一下都显得格外沉重。
镜中的她,眼神空洞而迷离,仿佛灵魂已经飘向了远方。
秦枫眠轻声呼唤,徐令宜才缓缓转过头来,僵硬地像街边杂耍的木偶戏。
“姨娘不常来,坐吧,找我何事?”
秦枫眠一眼看出徐令宜不对劲的地方。
人前,她是按照规矩叫她一声姨娘,可四下无人的时候,她还是会亲昵地叫她一声“娘亲”
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
“姨娘有事便说事,今日十五,晌午全家人要一起吃饭,我着急上妆,以掩盖病容,唯恐这一脸憔悴样,冲撞到长辈。”
秦枫眠不晓得她为何事烦扰,但思来想去,一个深闺秀女,能惹上什么塌天大祸,无非就是些女儿家的小心事,也没啥大不了的,眼下她要说的这件事才是重中之重,要紧的很,哪怕她不爱听,她也要说。
“令宜,你年纪也不小了,我这做娘的,当然想为你寻个好去处。”
徐令宜原本就被先前的事情搞得心态炸裂,一听这话那更是气到口不择言。
这一刻,下人们嚼舌根的话似乎就要成真。
“好去处?是到谁家做姨娘吗?还是再低等一些,做那见不得光的外室?”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秦枫眠也不知道她今日抽的哪门子风,“我若不是为了你,会像现在这样委屈求全,伏低做小吗?”
徐令宜自是理解她的难处,七岁前,她们母女俩在一个马场干活,喂料、引水、捡粪……光干这累活重活将就营生还不行,孤儿寡母的,总是会收到些欺负,或是言语诋毁骚扰,或是更加大胆的上下其手。
可离开那儿又找不来别的小工,两个黑户,人家自然照死了欺负。
可她现在怒火攻心,根本顾不得许多,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亲娘要把她送出去卖,为她那庶出的弟弟挣一份好前程。
“我若不嫁到这家里来,等些日子就得出去卖,你以为你能侥幸逃得掉?长大了还不是一样?”
此话一出,更是叫徐令宜肯定了猜想。
“你从前教我圣贤书何用?”
“你个孽障,为娘的千方百计求主君带你去外头放放风,好有机会相看相看郎君,你就是这样没良心地讽刺我?”
“他带我相看郎君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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