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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凌兄,到了这里便不必拘谨,放开来玩便是。”
卢北陵端起酒杯,笑呵呵的向那位年轻人敬了一杯,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卢北陵会忽然向自己敬酒,怔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,诚惶诚恐的双手端起酒杯回敬,“卢兄说的是,说的是。”
卢北陵点点头,抿起一抹交杂着轻蔑与怜悯的笑意,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。
那个年轻人名为凌娄,要论起身份,其实并不低,甚至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还要来得高,他乃是濮阳王凌轩的嫡长子,一般来说,是将来要继承濮阳王王位的人物,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不堪,却是有其缘由的。
生性胆小是原因之一,另一个原因则是其“质子”
的身份。
自从藩镇之制形成以来,当今的陛下深谙此中利害,为了制衡诸位藩王,便会让藩王的嫡子来到天都。
作为“质子”
,在地位上总是有些微妙的,看似身份高贵,实则处处受人制约,十分可悲。
而凌娄,恰好便处在了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。
卢北陵也偶尔想过,如果换作是他身处这么一个位置,又能做得了什么?
他试着想了几次,最后推测出来的结果,都不会比凌娄好上多少——身在这样的一个位置,本事再高也没有什么意义,还不如当个无能的废物,若是本事真的高了,还会招致猜忌甚至引来祸事。
因此,尽管他瞧不起凌娄,但也或多或少带着些许同情与怜悯。
卢北陵正在心中想着,筵席忽然更加热闹了几分,回过神来一看,原来是花满楼的姑娘出场了。
这时候,他眉头微微一皱,而周围也起了一些喧哗,却不是说的登场的花满楼姑娘如何娇艳多姿,而是说的那位还未出席的左相独子目中无人。
“都已经这个时候了,周公子居然还没有来,架子摆得倒是挺大。”
“明明早已到了附近,却偏要躲起来端架子。”
“话不能这么说……周公子尽管平日里为人轻挑,可在这样的事情上却还未含糊过,兴许是碰上了一些要紧事情,一时半会推脱不开吧。”
周围的公子哥们还在议论纷纷,卢北陵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。
隐约之间,他嗅到了一丝不对劲。
依他对周珣的了解,认为周珣不太可能在这种时候托大,特意掐着点到场。
周珣迟迟没有到场,他总觉得这其中恐怕另有蹊跷,只不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他看了眼空荡荡的主座,又看了一眼已经到场的右相之子江鸣,目光微微闪动。
“苏秀姑娘出来了!”
便在这时候,席中有人喊了一声。
只见一道曼妙的身影朝这里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,一袭淡红色的齐胸对襟襦裙,朱唇皓齿,两擎长袖,稳步红莲,气质柔美。
古琴一放,席地跪坐,那曳地长裙登时就散了开来,好似绽开的芙蓉,艳压群芳。
她神色从容,纤手轻弹,仙音随之而起,绕梁而上,是暮春的绝唱。
琴音传开,荡起了淮河的波澜,如庞然大物般的玉秀舫,也在这一刻动了。
四根锚链同时收起,玉秀舫犹如一头正在苏醒的巨兽,在淮河奔流的催动下,一点点的动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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