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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刚刚拐出那个胡同,远远地就听到日本兵赶到的脚步声,接着就听到一阵骂声,他们显然是发现了日本兵的尸体。
正不知无处躲避的时候,两人看到身边有两个竹筐,他们把筐底倒扣过来,藏在其中,还好没被日本兵发现。
听到脚步声渐远,两人小心从筐中钻出来,周曦沐发现胡同对面的窗户中有人从窗帘里往外偷看,视线交汇之后,窗帘猛地被拉上了。
周曦沐回过神来,发现陈确铮的胳膊早已鲜血淋漓,血一滴滴地沿着手臂流到指尖,最后躺在地上,已经积成小小的一滩。
“你还好吗?有没有头晕?”
陈确铮摇了摇头:“我没事。”
周曦沐看着眼前这个颇有胆识和身手的年轻人,眼里充满了钦佩和欣赏,他的眼中不是没有失措和惊惶,这本是人之常情,然而周曦沐在他的眼中看到更多的是坚定和倔强。
周曦沐脱下西装外套,披在他身上,遮住了他鲜血淋漓的胳膊。
“现在情况紧急,你中了枪,必须马上把子弹取出来。
但你现在抛头露面十分危险,我有一个朋友是开私人诊所的医生,离这里不远,你还能走吗?”
陈确铮点了点头,他全然相信着周曦沐,因为他完全不认识自己,却救了他的命,还要治他的伤。
而周曦沐也似乎也全然地信任着他,没有丝毫地怀疑。
周曦沐带着陈确铮在小胡同里七拐八拐,尽量不走大路,他们时不时向后看,幸好一路上没有再遇上过日本兵,陈确铮看着周曦沐轻车熟路的样子,觉得眼前的这些路,他从前定是走过了很多次。
最终陈确铮在一栋三层小楼前停下了。
楼身刷成了浅黄色,黑色的木门旁挂着一块木牌,上面写着“礼仁西医诊所”
,门把手上挂着的小牌子,上书“营业中”
字样。
二人推门进入,听到里面传来了资字正腔圆的京戏声,唱的是老生唱段“四郎探母”
,唱得字正腔圆,一听就是谭鑫培的《四郎探母》,正唱到: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;我好比浅水龙被困沙滩;我好比弹打雁失群飞散;我好比离山虎落在平川!
思老母不由儿肝肠痛断;想老娘不由人……刚唱到“珠泪不干”
,周曦沐和陈确铮就进了门。
林礼仁,他带着戴金框眼镜,身穿一尘不染的白大褂,看起来温文尔雅、风度翩翩,他正在清点柜中的药品,看到周曦沐,嘴角一咧,手上的动作却不停。
“周曦沐,你这么久不来看我,现在怎么舍得跑来了?这小子是谁啊?”
想是旧相识,看到周曦沐,林礼仁的态度十分随便。
“林礼仁,别废话了,这小子血都快流干了。”
周曦沐把陈确铮身上披着的西装脱下,露出了被鲜血染红的手臂,林礼仁一看,赶紧停下了清点药物的手,快步过来,拿起手术见二话不说把一条袖子剪了下来。
“老周,帮我把留声机关了。”
周曦沐走到留声机旁边把唱针移开,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。
“这位是林礼仁医生,是我的中学同学,你别看他这样,医术可是十分了得。”
“你就别吹捧我了,赶紧止血要紧!”
林礼仁仔细查看了陈确铮的伤口,顿了一下,别有意味地看了周曦沐和陈确铮一眼,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。
“枪伤?”
陈确铮点了点头。
“我现在有一件幸运的事儿和一件不幸的事儿要告诉你,你想先听哪一件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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