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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间陈设简陋,只一床一榻,并一张书案。
书案正中摆着一张檀木小几,几上置了香炉,香炉左右摆着一些名人字帖,墨宝画卷,并几方宝砚,几色笔筒。
书案另一边是一白釉汝窑花斛,斜斜插着几束桂花,一时香气阵阵。
程之衍走过去,略停止了片刻,抬手放到香案小几上空摩挲几下,忽然轧轧声响,墙体裂了一条手臂长宽的佛龛出来,佛龛上却不是菩萨或佛陀,只供奉着一张女子画像。
云髻峨峨,眉如翠羽。
仔细看,那女子眉眼同他依稀有几分相似。
程之衍点了香,跪下来,轻轻笑了笑,笑容噙了几分苦涩。
“阿娘。”
他停下来,顿了顿才道:“许久没来给您上香了,您可还好?不用挂念我,我过得挺好的,只最近朝中忙了些”
-
清远和尚正在堂中等着,见程之衍出来,抬了抬手,“请吧!”
程之衍望着大和尚促狭的笑容,突然双手合十,规规矩矩行了个佛礼,道:“这些年,有劳世叔了。”
清远和尚蓦地一顿,修长的食指和中指摩挲了棋子片刻,便苦笑道:“我原也是个废人了,留在这里帮你照看着她,已经是我此生想做和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,你不用介怀。”
程之衍环顾屋内,见陈设比母亲屋中更添萧索,心下翻涌,滞涩道:“世叔,我在燕京方置了个宅落,五进的,买了奴仆,配了护院。
您搬进去吧!
也好为我掌掌家。”
清远和尚抬眼道:“你想搬出程府?”
“不是现在,”
程之衍跽坐下来,自沏了盏茶,饮了两口才道,“只我的身世您也知道,一旦揭穿,父亲是断断不会容我留在程府的,我想过了,届时便将祖母也接出来,你、我,祖母我们三人清清静静的过日子。”
“你虽不是他亲子,可这么多年…”
又叹气道,”
我当日是自愿净身入王府的,为了她,我不后悔,照外面人的说法,我现在就是个太监,你,当不必如此敬我。”
声音微哽。
程之衍一顿,捻着棋子的手稳稳当当落下,“你便如同我亲父,外面人的闲言碎语,我向来不在乎,您也不必介怀。”
清远胸腔一时酸滞,嗨了一声道:“日后且再看吧!
只她身份一日不可大白于天下,我便一日不离开这,她活着时我护不了她,如今她去了,我总是要护住她的牌位的。”
程之衍默了片刻,什么也没说,只摩挲着手中的白子闭了闭眼。
一直到了午膳时分,他这才从里面出来,望了望远处已经散去烟雾的山峦,挥手退了程彻,一个人慢慢悠悠朝着后山而来。
山中清静,远离喧嚣,少甯这半日倒是玩得十分开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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