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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之衍拨动茶叶,沉声道,“谢君澜是武安侯胞弟,指挥使三司。
他们兄弟二人,西北掌军,朝堂控税,陛下自是不安的。
只父亲若主动却差盐税之事,便有同谢家在官家面前表忠邀宠之嫌,还不如由官家自己提出,父亲也好摘去一层干系,在同僚中博个勤谨之名。”
又道,“盐铁、度支,本就是他谢家说了算,父亲过往只沾了个盐税的盘核差事,却不是实差,既然陛下有意将三司拆分,各设使分领,料他谢君澜也得意不了几日,所以户部自然还是掌握在父亲手中的。”
程明礼脸色稍缓,道:“为父是户部侍郎,自该掌丁口和赋税之事,这盐铁税乃是大事,若无适合勾当支使担此差,只怕——”
“父亲觉得郑英如何?””
程明礼一顿,“吏部考功司令史,平西伯郑英?”
“正是。”
程明礼略一沉吟,道:“他倒是个稳重之人,只他不是一直效于吏部,无意于官场升迁吗?”
程之衍放下茶盏,双手抚在膝头,“正是因有爵,性子懒散了些,故此才更得官家信任,目下是在吏部,但很快便会抽调到户部了,他的母亲是文清大长公主,官家对这位姑母一向纯孝至诚,父亲也是知道的。”
程明礼微微侧头,觑着这长子道:“该不会是因你与他的长子是知交好友,这才向陛下荐他上位的吧?”
程之衍笑,“父亲觉得我能左右陛下想法?”
程明礼抚了一下衣摆,“是为父多心了,想来我儿也不会为了个外人,便自为父手上夺权。”
程之衍说这个自然,又道:“陛下收回盐铁控税,会分使掌管,独立于六部之外,只对他一人负责,这是好事。
前段时间,您这桩案子,明面上是陛下对新旧臣工的促和,实则是对几个皇子的敲打。
太子殿下东宫地位日渐稳固,端王殿下亟待大婚支藩,庄王殿下最小,生母低微,一向怯懦,新择的王府府邸却与端王毗邻而居。
父亲,朝中局势复杂,盐税案,也未必不是对咱们一众臣工的敲打啊!
盐铁都握在谢家手上,父亲您若接下来还与之合作,不免不美,故此,您丢了盐税盘核之权也是好事,仅掌全国朝贡和旌表门闾等杂事即可,三司这碗太烫,父亲莫要再霸着不放。”
程明礼沉吟,又问:“为父问你一事,你定要同我说实话。”
程之衍说父亲请问。
程明礼起身,踱步至长子面前,程之衍忙站起躬身。
他站定,开口问道:“陛下可当真会撤三司?”
程之衍说是,恭谨道:“如今六部虚空,民生实权尽掌三司,陛下有心改革,定会裁撤三司,届时会移交一部分权力给六部诸官,您与其痛心这盐税秉算之权外流,不若将重心放到本部,拿下尚书之职。”
程明礼笑了,说也是,“六部现在就是个空壳,我若积极些,即便做了这尚书,也不会招人嫉羡,围魏救赵,我儿好计。”
程之衍嘴角微扯,淡道:“父亲教得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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