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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必是冲着灵应宫的财物去的!”
他那张清瘦而符合文官审美的脸上满是泪水,“我上不能保帝姬平安,下不能护南郑士庶!
我何能立于天地间!
我当死国!
死国矣——”
县令拔剑高呼,县尉和主簿就赶紧抱住,“县府!
县府何须如此啊!
灵应宫无事!”
拔剑高呼的倒霉蛋怒视他俩,“你二人与我一般坐困县府,你们怎么知道!”
“自然知道!”
县尉大叫道,“他们若是抢了灵应宫,哪有闲来打县府,必定安排车马往城外运去了!
运都运不过来!”
“灵应宫有一都的禁军,县府难道连这个也忘了吗?”
主簿也劝,“有禁军坐镇,帝姬岂会陷于贼手!”
倒霉蛋就逐渐冷静了下来,突然又激动地站起来,“不错!
厢军是派了出去,可城中还有禁军,我这就写一封手书——”
县尉和主簿互相对视一眼。
写一封手书有什么用呢?禁军又不听你的节制,尤其这还不是一般的禁军,是殿前司的禁军,人家那个编制叫“班直”
,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县府,宇文时中能不能调动灵应宫这群禁军都是个迷哪!
但开口劝阻也没用。
反正现在变成三个倒霉蛋了,只等着天亮吧。
天快亮了,围攻县府的人也渐渐散了去,在蓝紫色的晨雾与烟雾里,相互询问今夜的战果。
要说攻打县府,乌合之众们也没有真打下来,但路上确实还是踹开了几扇房门,抢了些东西的,毕竟现在是秋冬之时,城里粮多,猪羊也多,再抢几辆车马,沉甸甸地驮着走,虽说没有大富大贵,但也能过个好年了。
比这些财物更好的也有,比如说他们冲进一家一户里抢掠时,顺手牵出来的妇人。
她们每一个都很年轻,有几个还颇有颜色,牵回山里去,可以当战利品分发,也可以当奴隶关在寨子里,她们还是劳力,只要打个几顿,打服之后给点残羹剩饭,就能洗衣做饭纺线织布,养活自己的同时,还能养活他们的孩子,多么便当!
他们拖拽着这些与他们同样长着两只手,两只脚的战利品,像拖拽一头头牲口一样,在哭声震天中得意洋洋地向着城门走去。
他们什么也没有听到。
县府的差役在庆幸中瘫坐,大户人家还在惊慌失措地往门板前堆上一包包的土石,渡口那一间间民房里,几个押官和队头喝多了酒,搂着相好的妇人好梦正酣。
太阳还没升起,可赵鹿鸣突然醒了过来。
有门闩落下的沉重声音,灵应宫的大门忽然就推开了,像是卷起一阵夜风,惊散了晨雾里窸窸窣窣的响动。
禁军都头王继业转过身,无比惊诧地看着站在灵应宫门前的那个人。
帝姬站在那里,光着脚,披着头发,神情悲伤得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,可声音却又冷又透:
“我听到了许多妇人的哭声,”
她说,“你们听到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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