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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岭（第3页）

高度绷紧的弦松了下来，沈然浑身力气一卸，破烂不堪的身子砸回地面发出闷重的沉吟。

眼前眩晕加重，每次呼吸都用尽了全力。

脊骨已经被魔修打断，仅剩的左手手腕腕骨跟着折断。

像拔掉腿的蚂蚱，沈然屏住气用手肘慢慢撑起来，脊骨传来撕心裂肺的痛，完全使不上劲，砰的一声又砸了回去。

额头抵着地面，呼吸越来越淡。

好累。

沈然身子渐渐软了下去。

意识在浑噩中缓慢消散，好似沉入平静的海底。

就这样睡吧，安安静静地睡，思绪越来越混沌，恍惚中他听见了母亲父亲还有哥哥的声音。

“小然。”

“小然。”

“小然。”

“师尊，为什么？！”

沈然惊然睁眼，悠然踱步而来脚步声从远而近传入耳中。

如云法袍似水流动，单膝下屈，本与地上沈然天壤之别的皎皎白袍便染了血污。

沈然眨了下眼，仍旧看不清来人，但不用看也知道能来这里的只有竺珏。

“衡月，你在害怕。”

温凉指腹落在布满疤痕的脸上，竺珏轻轻地顺着纹路描摹：“若徒儿没记错，鬼岭中应有不少见过衡月剑尊真容的魔修，你说，若我将师父你的容貌恢复，他们又知你修为尽废。”

竺珏想到什么十分有趣的场景，对自己昔日敬畏的师尊说出最下流肮脏的话：“世人皆知衡月剑尊不仅天资绝顶，容貌更是惊艳众人，想来势必无数人趋之若鹜试图一尝滋味。”

没有力气睁眼，沈然却没有半点卑微模样，他吐字很慢，说两个字就会咳血，他弯起唇角：“总，比，咳咳，死了，好。

躯体，咳，罢了。”

抚摸伤口的手指猛地用力，沈然脸颊一痛，才愈合不久的伤疤再次渗出血来。

“衡月剑尊能屈能伸倒是让我刮目相看。”

“不过你终究是我师尊，养育教导我十一年。”

放低的声音如在耳边轻语，带着说不出的蛊惑：“如果你想，兴许求求徒儿，方才跑掉的魔修会全部跪在你面前磕头认错。”

唇没再能张开，沈然染血的手指往内动了动。

竺珏扬眉，明白了衡月的意思。

他十分好奇，曾经这样心高气傲，嫉恨他，恨不得永远把他变成废物，将他千刀万剐踩在脚底的衡月，是不是真的会贪生怕死到求他。

竺珏配合地倾身附耳，他倒要听听被最肮脏低贱的魔修欺辱后，衡月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。

靠的越来越近。

在近到竺珏听见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时，沈然抬头，憋足一口的血喷溅而出，在竺珏猝不及防中吐了他满脸的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