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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提到的马公是谏议大夫马日磾,杨公是光禄大夫杨赐,也就是杨彪的父亲。
他两人都曾经为三公,是颇具声望的老臣。
“您真是博学多才,熟知《六经》,又能解音律、通数术、
能辞赋、工书画,怎样才能同时掌握这么多技艺呢?”
“这其实算不了什么,”
蔡邕一笑,“所谓触类旁通,只要有一门学问弄得精熟,那别的学问只要识其大体就不难了。
诗有赋比兴,文有起承转合,音有宫商角徵羽,数有河洛九宫。
一切学问只要得其大体,剩下的就是用心而已了。”
“那么用兵与为政呢?”
“这个嘛……”
蔡邕本是不肯亲近曹家人的,但此刻听这一问却对这个年轻人有了几分欣赏,加之桥玄的引荐便不再顾忌什么了,“你恰恰问到了最不容易的两样。
我虽然不晓兵事,却也知道虽有《孙子》、《司马》、《三略》、《六韬》,但天时、地利、人和三者非固,行阵之中瞬息万变,似乎只有以不变应万变或是随机应变了。
似乎就是《三略》中提到的‘因敌变化,不为事先,动辄相随。
’至于为政,《尚书·洪范》虽有五行、五事、三德、八政等言,却皆是只见其论未见其形。
难矣!
不过按照音律的说法,琴瑟不调必要改弦更张。”
曹操诚服地点着头:“随机应变……改弦更张……蔡公说得好!
万事不能件件如意,只有不断随机变通才是大道理。”
“孟德虽然相貌与令尊不似,但说话的神情还是很像你父亲的。
现与我一同在东观校书的堂谿典,常常感叹令尊的练达机敏。
虎父无犬子,孟德可教呀!”
蔡邕这话似乎是出自真心的。
堂谿典其人,曹操也是认识的,他当年与另一位文士边韶,同被祖父曹腾荐入京师,也精通经籍在东观校订《六经》。
另外堂谿典善于风角星象,每逢天下大旱之时,朝廷都会命他到嵩山求雨,至今泰山启母阙上还留有他的求雨铭文。
但是他虽得益于曹腾,却不常与曹家走动了,反倒是樊陵、许相这些谄媚小人与曹嵩走得越来越近了。
桥玄默默看着他俩说话,脑子里却在想别的:“我究竟是怎么了?这个曹家小子值得我这么用心吗?还把他引荐给伯喈,这不是找麻烦吗?他是哪点对了我的心思呢?或许是他有点儿像年轻时的我吧……当年我也是他这个岁数,不过当个梁国境内一个小县的功曹,芝麻大的官。
原不过想在县里混好差事,没指望把官当到多大,但求对得起良心就成了。
后来见到了流民——那么多的流民,黑压压望不到边,都是衣衫褴褛,半大的小子丫头连双鞋都没穿过,为争一块饼大打出手,饼掉到泥里抓起来就往嘴里塞!
那些流民都是这样,哪儿还像人呐……他们都是从陈国来的,陈国相羊昌私圈民地、侵占税收,百姓不敢违抗,谁要是不肯迁走就一棍子打死。
谁敢不走?可农民离了土地跟拿棍子打死又什么不同?有些年轻力壮的可以留下来当佃农,那也只不过是勉强糊口罢了。
更多的老幼病残只能当流民,等死的流民!
“真不晓得我那会儿哪儿来的一股子冲劲,发誓要扳倒羊昌。
以为只有扳倒羊昌,百姓才有活路,可那羊昌不是无根之树,他的靠山太硬了——跋扈将军梁冀!
杀人如麻的魔王!
专擅朝政,杀帝弑君,那时候哪里还是刘家的天下。
当时的太傅李固怎么样?姓梁的摆摆手说杀就杀了,我一个小小县功曹,不入流的小吏算得了什么?蚍蜉撼树啊!
但蚍蜉撼树也要撼一撼。
“周景那时候是豫州刺史,正好巡检到县里,我一状就告上去了。
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,梁国辖下一个小县的功曹状告堂堂陈国相,这状告得既犯上又越权,到底是年轻气盛呀!
当时周景竟然准了,并调我为从事专断此案,一下子就锁拿了羊昌门下所有的幕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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