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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已经黑下来,曹操回头寻找曹洪,却无踪影。
追兵已经杀到河边,隔着汴水往这边狠命射箭。
霎时间,只见水花翻滚,一个大脑袋从水里冒出——原来曹洪见追兵赶来,恐盔重甲沉不得过,便撇了大刀摘盔卸甲,一猛子扎到河里凫了过来。
曹操跳下马来,一手舞动青釭剑拨打飞来的翎箭,一手拉曹洪爬上岸来。
眼见敌人中已有几个会水的跳下河,曹操不敢逗留,赶紧躲着箭枝丢盔弃甲,与曹洪一马双跨落荒而逃。
直奔出三四里,天色已然大黑,后面的追杀声才渐渐消失。
可是二人慌不择路,径往东南逃命,渐渐才觉道路生疏。
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
曹洪摩挲着湿漉漉的头发,已觉寒冷。
“我也不清楚,可能是往中牟以北去的,咱们迷路了。”
曹操不敢停歇,边催马边抻着脖子辨认道路,“顾不得是哪里了,反正向东逃就是,待到天明咱们再寻酸枣之路。”
“他娘了个蛋的,这般人怎么专冲你来。”
“徐荣认得我。”
曹操突然勒住马,颤声道:“我这一走,大家可怎么办?”
“这会儿你还有心管别人,天都黑了仗还怎么打,恐怕西凉人也得收兵了。”
曹洪正说话间,又见火光闪亮,自前面林间窜出十几个人影,手中都拿着刀枪弓箭。
曹操激灵打了一个寒战——还有伏兵!
他赶忙挥鞭,欲要纵马突围,却听对面的人扯着脖子喊道:“来的是哪一路兵马,若不回答,我们可要放箭了!”
曹操隐约瞧见他们皆是绢帕包头非军兵打扮,连忙勒马,忐忐忑忑回答:“我二人是盟军将校,讨董战败流落至此!”
那些人听了,赶紧举着火把跑过来,见他二人共乘一骑浑身带水狼狈不堪,也不再怀疑。
“军爷且随我来。”
一个兵头模样的人主动拉过马缰绳,又有人脱下外衣披给曹洪,带着他们进了密林之地。
曹操起初怀疑他们是此地土匪,却瞧他们恭恭敬敬毫无恶意,倒也放心。
少时间穿过密林,突见小山包上有一片营寨,火光点点有民兵戒备。
兄弟下马径随这帮人上山入营,又见其中帐篷简陋,还有许多妇孺穿行,当中一座稍宽些的就是中军大帐了。
曹操兄弟迈步进帐,瞧当中坐着一人,却是文生打扮,二十多岁相貌俊秀,正在灯旁捧着一卷书观看。
“落败之人多谢……相救。”
曹操不知如何称呼他好,难道要叫山大王?那人放下书卷道:“我乃中牟县主簿任峻是也。”
听他这样一说是友非敌,曹操赶紧表明身份,并将出兵落败的始末详细说了一番。
“原来是曹将军到此,在下怠慢了。”
任峻听罢深施一礼。
曹操脸臊得通红:自己哪儿还像个将军呢?苦笑道:“落败之人,何敢担当。”
“我又何尝不是落败之人?”
任峻长叹一声,“西凉兵侵扰河南,百姓逃亡,讨逆军又迟迟不进。
我家县令杨原便自称河南尹,联合了好几个县的乡勇衙役凑了这支队伍,一面保护家小宗族,一面在这附近与敌人游斗。
实指望能够盼来援军,哪知望眼欲穿救兵不到,我等战力悬殊被杀得大败,大人战死,乡勇死伤过半。
实不相瞒,在下的妻儿都被他们杀了,只得带领剩下的人在这山林间苟延残喘,正愁无处投奔。
若将军不弃,在下愿意带这几百人投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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