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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嘉眼疾手快,扒开嘴给他灌了一大碗温水,依旧没有半分缓解。
但见曹操二目眯缝宛若失明,额头的汗水顺着发髻往下淌,不住喊叫呻吟。
楼圭早就瞧出不好,已寻了军中一老一少两个医官来。
这俩人见曹操如此光景,也是格外诧异,一个切脉一个翻眼皮,立刻诊治起来。
过了半天老医官才把曹操的手放下,捋髯道:“主公血气不和,又有头疼之症,似是风寒所致。”
另一个却连连摆手:“怒伤肝,悲伤肺。
主公可能是痰迷了,悲情过度乃至眩晕头疼。”
“不对不对……若按你所论之症,不至于如此厉害。”
年轻的也不服气:“我看是你老人家错了,五月天气何来风寒?”
这两人是在宫中给皇上看过病的,这会儿却各执一词争论不休,迟迟拿不准病因,众谋士越想越害怕。
曹操闭着眼睛一个劲摇头,只嚷着头疼眩晕也说不出别的什么。
有道是父子连心,曹丕急得直跺脚:“父亲……您究竟怎么啦?”
曹休背着手转了两圈,忽然猛拍脑门:“哎呀呀!
华佗先生不是被陈季弼召到军中了吗?何不请他来看看呀!”
一句话算给曹丕提了个醒,两人联袂出帐寻找,直跑到后营大帐才看见陈矫——正拿着算筹与程昱、卞秉等清算军粮呢。
二人说明曹操病势,本以为他马上就会叫华佗来治疗,哪知陈矫面露难色:“华佗其人脾气怪诞,他虽至军中却不愿为医,恐怕……”
曹丕真急了:“这等时候岂能耽搁,快把他找来。”
陈矫啧啧道:“若要请他相救,恐怕还须公子亲往。”
“好好好!
只要他肯来医,便叫我作揖磕头也成啊!
快些带路!”
曹丕不由分说拉着他便往外走。
华佗又名华旉(fu),字元化,虽然是曹家的同乡,彼此间却从未有过交往。
他自幼熟读经史,又曾游学徐州,被陈登之父沛国相陈珪(gui)举为孝廉,但因通晓养性之法、岐黄之术,又善待穷人疗民疾苦,做学问的才能反而被行医的名气掩盖。
沛国乡民都说他是神仙再世,任何疑难杂症皆能药到病除,以至以讹传讹,说他曾刮骨疗毒、断肠洗胃、劈脑取虱,甚至生死人肉白骨,可断神鬼阴阳。
不过华佗本人从未以行医为业,仅将其视作爱好,因而陈矫召他入营为医,他满心的不愿意,但又迫于曹操之威没有办法,只好屈身前来。
陈矫敬重华佗之才,又素知曹操轻慢巫医之人,便在后营专门为他立了一座小帐,派两个小兵每日伺候,他心情好的时候便给受伤的将士瞧瞧病创,不高兴了就把帐帘一撂,任谁也不理。
这会儿真是不巧,那位华先生又把帘子撂下了,只打发一个仆役模样的年轻人在外面给兵丁包扎伤口。
曹丕哪管许多,不顾陈矫阻拦,驱散帐口之人迈步便往里闯。
一掀帐帘顿觉药味扑鼻,又见书简成札药匣堆积,当中睡榻之上卧着个白发白须的长者,手中攥着一卷书简,正遮住脸面,看得有滋有味呢。
“你可是华佗?”
曹丕满腹焦虑,全然忘了礼数。
哪料那长者竟浑似没听见,翻了个身,头朝里继续看书。
曹丕乃侯门公子,几时见过这等无礼之人,气得正要叫嚷。
曹休在后面一把拦住,陈矫毕恭毕敬朝长者背影作了个揖:“打扰华先生安歇了,曹公子特来拜会您。”
华佗头也未回:“在下鄙陋,不敢劳贵人多礼,公子请回吧。”
他说话的声音轻灵缓慢,可在曹丕更觉无礼,已是火往上蹿,陈矫一边捂住曹丕的嘴一边道:“曹公子此来是恳请先生为主公治病的,烦劳先生辛苦一趟。”
华佗依旧未动,只是淡淡问道:“曹公哪里不适啊?”
陈矫礼数有加:“曹公罹患头痛症已久,在京之时曾请御医调治,却还是时好时坏。
今日发作愈疾,双眼视物不清,还请先生相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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