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揭下面具,露出一张青白微瘦的俊俏脸庞,凤目隆准,两道粗浓剑眉斜飞入鬓,好看是够好看的了,就是透着小白脸似的轻浮,一如他肆无忌惮的口吻:
“你天霄城之人,在浮鼎山庄杀了我不少手下,这帐该怎么算,舒意浓?”
“那不是你的手下,方骸血,是血使大人的。
你少说两句行不?”
跪地的众人之间,抬起一张小巧精致的鬼面,从身形和嗓音判断,应是冒“玉面蟏祖”
雪艳青之名、宫装裸足的俏美少妇。
舒意浓暗忖:“原来他叫方骸血。”
东海武林中从未听闻过这个名号,以他至多二十出头的年纪,这身功力也是高得吓人了,不知是何来历。
少妇故意叫出其名,一来是压制现场气氛,避免继续生温,毕竟浮鼎山庄一役己方受创者众,这帮冒名的家伙多是匪徒出身,倚仗人多对舒意浓动手报复,也非不可能之事。
那假冒七玄盟主耿照的青年方骸血,正是这样的居心,意图煽动旁人生事,待乱起时作壁上观,以此为乐。
自众人集结以来,这厮着实干过几回类似的勾当,折损不少同伴;初期与少妇一同入伙的多已不在,只剩那楞头楞脑的女巨人。
把他的名字泄漏给舒意浓知晓,算是一个小小的警告。
方骸血的面色沉落,嘴角扬起,咬牙狠笑:“白如霜,你也管太多了,真当自己是个角儿么?”
毫不客气地以她的真名回敬。
少妇不为所动,只冷冷看着他。
舒意浓心中一凛:“果然是她!”
白如霜自不担心被她听见名讳。
事实上,虽非亲自交割,正是舒意浓把囚禁在天霄城地牢的白如霜交给了血骷髅。
身为烟山十鼍龙之首“恶蛟”
沙阎的押寨夫人,“玉指勾魂”
白如霜在渔阳武林也算小有名气。
她与十鼍龙中行八的“铁桨横蛟”
军荼利——不知来处、不知何往的女巨人以军荼利明王为名——是在鼍龙寨一役中,少数被俘虏的首脑,当初与之同降的水寇弟兄们,早以七玄同盟之名死于各地的侵袭行动中。
舒意浓在浮鼎山庄外便认出了白如霜和军荼利,并不意外,血使大人总能拿出诱人的甜头与可怕的棘鞭,使每个人最终都能站上合适的位置。
方骸血还待寻衅,石窟中的两排炬焰无风剧晃,众人齐齐转身,朝阶上俯首,白如霜起身垂手,朗声道:“恭迎圣使千岁、千岁、千千岁!”
余人随之高呼。
舒意浓颇觉讶异:“没想到这伙人里,竟是由她领头。”
但白如霜乍看风流轻佻,行事精明谨慎,脑袋清楚,委以重任似也是理所当然。
假七玄盟若由方骸血指挥,血使大人只怕是头痛欲裂。
咿呀一声石磨异响,阶台顶的王座转正,其上倚着一条修长的血红袍影,不只衣裳鞋履是彤艳艳的红,连外披的大氅也是刺目的猩红,厚厚绒氅丝毫掩不住王座上滑润如水的诱人曲线,一双垂坠的沉甸乳瓜轻轻颤晃,益发衬得蛇腰紧束;浑圆结实的长腿恣意交叠着,那股子慵懒绵软直欲酥入骨里,便是未露半点肌肤,也足以令人怦然难禁。
虽未显露真容,但死海血骷髅不仅是女人,还是个充满诱人魅力的艳妇。
她以血色布巾裹头,戴的骷髅面具非是人首模样,而是山魈狒狒一类的黄白颅骨,似是实物;眼眶夸张地挤在近乎头顶的位置,吻部突出,上下四枚獠牙交错,应是鼻孔的镂空处,依稀能见一抹鼻尖、红唇或尖颔似的女子脸部残影若隐若现,但始终无法看清。
山魈的颅骨面具上涂着暗褐色的血渍,甚至能看见指纹,像是女子徒手蘸血揩抹,乍看紊乱的条纹却有着越看越深、几欲沉溺的怪异魔力,一如顶着兽颅、曲线惹火的血袍女郎。
或许连舒意浓自己都不曾察觉,她之所以能为血使大人驱策,很可能是因为只有在血骷髅面前,她才觉得自己平平无奇,没有能被称作“尤物”
、受人觊觎的殊异之处,她宁可迎视血使大人的轻鄙不屑,也不愿意像块美肉般,活在旁人贪婪的目光里。
山呼歇止,直到回荡于石窟内的余音散尽,复归死寂,石王座上的美人仍无开口的打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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