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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氏一看见他就大哭起来,淌着眼泪直喊二小子,连老杨头都湿了眼眶,但好歹心里一块大石落下了。
雨下得挺大,他还是喊严氏和老杨头过去吃饭,顺路也喊了酒馆里的杨显几人。
下雨来吃饭的人少,只有几个在下雨前进门的主顾,杨显让伙计看着馆子,一众人就往珍珠巷子去。
顾家那边,因沈雁还未成亲,不算正经亲戚,见雨势越大,就没过去喊,他们对陆谷和沈雁也多有照顾,沈玄青就想着,回头请人家过来做顿好的,也不打紧。
半年没回来,家里的饭和外面不一样,他吃得不免急了点,桌上人都让着他,又是夹菜又是盛饭,紧着他先吃饱,在外头受苦了。
待吃饱喝足后,严氏问他这么久不回来,为何不给家里捎个口信。
此言一出,陆谷也看向沈玄青。
沈玄青喝一口清茶,因妮儿也在桌上,她比灵哥儿和弟弟年纪大,能听懂大人在说什么,他看着几个孩子神色犹豫。
事关沈玄青,陆谷不太想错过,于是看看沈雁。
沈雁看懂他眼神,就起身带着三个孩子往她屋里去玩耍,至于外头发生了什么,回头她再问问就好。
等他们进房之后,沈玄青才轻叹一声说:“当时走到半路,到了天鹰岭,不曾想遇着两队人马,一方追杀另一方,马队在山林中夜宿,怕被我们看见,那群蒙面黑衣人就要杀人灭口。”
“这朝廷里的事诸多复杂,我也是一知半解,你们也切忌,不要声张,如今事情解决,太平了,但以防有别的事,千万守住口风。”
见桌上的人都点头屏息,他才继续说道:“在山里逃命时,只剩我和标子还有丘老大丘老三,本想甩掉追兵逃回家来,在山林里却发现了崔荣蔚,就是京城那位崔大人。”
“我原本是不认识的,只听过名字,但丘老大常在外面走,他知道的多,那人和手底下两个护卫受了伤,在山里藏着,那群蒙面的,就是一路截杀他们几个。”
“那位崔大人有援兵,后来我们一起逃命,京城一时不敢回去,就到了北边云城里躲藏,马队车辆有标识,还有那些兄弟身上都有木符,那群黑衣人一查就能查到咱们这里,我才不敢写信,恐泄露踪迹,你们也跟着遭殃。”
“好在有崔大人,他不忍我们遭受无妄之灾,使了些手段绊住暗处的人,没叫他们腾开手查我们这些小喽啰。”
“朝堂上的事,我知道的不多,当时陷进纷争里,根本不敢妄动,十天前崔大人说事情彻底解决了,连他也不用躲藏,我们才从云城往回赶,昨天夜里歇在石川镇,今天一早,我先骑马回来了,今天下雨,标子他们肯定歇在玉青府城那边。”
他简单几句话就说完了半年时日。
又是追杀又是逃命,听得严氏一愣一愣,她一个乡下老妇,哪里能想到会有这种事。
沈玄青说得轻松,丝毫不提逃命的凶险,可在场人都知道,逃出生天一定不容易。
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。”
严氏口中念叨着,又忍不住念一声阿弥陀佛。
他们说一阵家常话,雨势小了,一看天色不早,杨家人就先回去,让他夜里好生歇息。
沈玄青原本还想着连夜赶回老家,好让卫兰香知道他回来了,可雨一直没停,路上湿泥太滑,夜里又看不清,只得作罢,看明天一早如何。
沈雁在房里没听见他说的话,压不住好奇,等他和陆谷关了院门进来,就问了一遍。
沈玄青照之前的话说了一遍,又问她亲事如何了,闲聊一会儿后,陶罐里的水烧开了,几人舀水盥洗,因他一路奔劳,陆谷先紧着他给舀了洗脚水让泡着解解乏。
陆谷先铺床哄灵哥儿睡觉,他很高兴,眉眼里笑意不断。
外头天黑了,房里点上灯,沈玄青坐在桌子旁泡脚,乖仔跑进来蹭他腿。
半年没见,狗呜呜嘤嘤叫着,他伸手揉揉狗头。
陆谷给灵哥儿盖好被子,下床从箱子里翻出沈玄青的衣裳,说:“今晚你换了身上的,明儿回去见娘穿这身。”
“好。”
沈玄青答应一声,因孩子睡了,他看着陆谷低声开口:“瘦了。”
陆谷手一顿,眼里涌上一点水光,但忍住了,笑着说:“没瘦几两,家里肉多,补回来就是。”
“嗯,补回来,想吃什么,我明天就去买。”
沈玄青弯了弯一双星眸。
陆谷把擦脚布递过去,说:“买什么,家里羊能杀了,大哥今天回去的时候还说,明天要拉过来,正好,你回来了,咱们炖羊肉吃。”
“好,炖羊肉吃。”
沈玄青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。
陆谷其实有很多想问的,但方才在饭桌上,该说的已经说了,那些在外逃命的日子,却也无处问起,于是问道:“那马是你买的?”
说起这个,沈玄青一下子就笑了,说:“对,我买的,以后就是咱们家的马,按你说的,是匹温驯的,等过段时日和它熟了,我教你骑马,到时你抱着孩子坐上去,我牵着马出门溜溜也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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