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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傅慢慢颔首,“殿下回金马殿吧,恕臣不相送了。”
边说边唤午真,“你将殿下送回寝宫,再回来复命。”
午真道是,牵袖比了比手,“殿下请吧。”
宜鸾没挪步,仰头虔诚道:“学生看老师进了官署再走。”
然后太傅果然提袍迈进门槛,头也不回地走远了。
看看,真是不讲什么人情啊,好歹还同桌吃过饭呢。
宜鸾撇了下嘴,对午真道:“老师满肚子学问,却不懂怜香惜玉。”
听得午真诧然,“怜香惜玉?哪里有什么香和玉?”
宜鸾气恼,“我啊,我是年轻姑娘,怎么够不上香和玉?”
午真这才转过弯来,眼神似乎带着几分质疑,但终究不便多言,最后顺从地应了声“是”
。
挑上一盏宫灯,走在宽而直的夹道里,午真佛头青的袍子在夜风里飘摇着。
宜鸾在后面打量,才发现他头发的颜色和一般人不一样,灯火之下隐隐泛着靛蓝色的光泽,再使劲盯一会儿,就要现出原形似的。
上次的问题,没能问出个结果来,这次正好赶上有机会,宜鸾便唤他,“午真童子,你是几岁到老师身边的?陪伴了老师多年,一定对老师很了解吧?”
午真预感不妙,她又要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了,本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原则,他抿着嘴摇头不语。
宜鸾很不解,“怎么了?你被人施了禁言术,不能说话了?”
可是再一想,刚才还听见他说话呢,于是好言好语套近乎,“我拜在老师门下,与你也算同门,同门之间,不能交谈吗?午真,你是因何追随老师的呀?是自己入皋府的,还是被家里人卖了?”
她问题很多,想法也古怪,午真知道绕不过去,便道:“我不是被卖的,是想明些事理,自愿追随太傅的。”
宜鸾点了点头,“那么,老师家中还有什么人?他入朝这么多年,好像从来没有举荐过罗家人。”
午真心下哀叹,就知道她会刨根问底。
可是不答又不行,只好敷衍:“我是太傅入世之后才追随左右的,没有见过太傅的家里人。
罗家确实无人在朝做官,或许志不在此,罗家人更喜欢方外和山野也未可知。”
方外?山野?
仅仅这两个词,就让宜鸾脑内演绎出了白狐奔于旷野的景象。
太傅的来历,果然成谜啊,唯一知情的,恐怕只有当初请他出山委以重任的先帝了。
如今先帝没了,这个秘密也就无解了,只知道太傅从皋府来,至于皋府具体是个什么所在,无人知晓。
“那午真童子,老师可曾夜行千里,回过皋府?皋府当真是天帝的藏书阁吗?”
午真忍住没回头,朝着广袤的天际翻了个白眼,“我不曾去过皋府,太傅也不会飞,殿下就别问了。”
宜鸾无奈地闭上了嘴,这时已经到了金马殿门前,午真再没给她开口的机会,呵了呵腰道:“已将殿下送达寝殿,殿下请回吧,午真告退了。”
殿里的咸嬷嬷迎出来接了手,直着嗓子喊:“殿下回来了,预备洗漱。”
宜鸾只得迈进门槛,先不提洗漱的事,对咸嬷嬷道:“我还饿着呢,给我弄些吃的吧。”
咸嬷嬷的脾气就如她的姓氏,真是叫人齁得慌,大惊小怪道:“啊,还没吃饭?这么晚回来,相王居然不留饭,这也太抠门了!
到底是相王不会待客,还是殿下挑嘴,不肯将就?殿下,您想吃什么?吃干的还是稀的,我这就让灶上准备去。”
宜鸾败兴地仰在贵妃椅里,最后图省事,就着茶水吃了两块糕点,就草草睡下了。
第二日,三公主与太傅深夜叫门的消息不胫而走,果然相处多了,不用刻意营造,传闻自会有鼻子有眼。
正当宜鸾受用之时,长姐宜凤挨了过来,左右觑觑无人,对宜鸾道:“你往后别与宁少耘走得太近,知道么?”
宜鸾道:“我早不和他打交道了……阿姊为什么这样说?”
宜凤拿一手掩住了口,绘声绘色地告诉她:“驸马不是凌王的表侄吗,平时来往颇多。
昨夜凌王传人请他救急,说宁少耘被扣在拥翠楼的‘颜都知’那里,回不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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