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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年纪虽小,却也知道不得圣旨,世子擅离封地是何等重罪。
这件事她虽然从未与人说过,但心里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份恩情。
脚步声在门外停住,到底还是会紧张的,李见素深深吸气。
房门被推开,与李湛一同进屋的还有宫里派来的礼教侍女。
透过那轻薄的团扇,李见素看见了就在不远处站着的那个高大的身影,随着面前传来的朗润声音,一首却扇诗缓缓道出。
团扇落下,她手心已是生出一层细汗,慢慢抬起眼睫。
橙黄色烛影中,男子一身红衣,笔直而立,那胜过画中谪仙一般的眉眼微垂,正也朝她看来。
李见素神情微凝。
六年未见,眼前男子清俊的模样与印象中那个少年的轮廓逐渐重叠,只是曾经少年眉眼间熟悉的那股英气,似乎已在岁月的沉淀中,慢慢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男子的温润与儒雅。
面前李湛似也怔了一片刻,可很快便露出笑容,他抬手接过侍女递来的酒盏,坐于她身侧。
李见素脸颊发热,忙收回目光,去拿酒盏时,早已僵住的身子让她动作十分缓慢,采苓要上前帮忙,李湛却是先一步抬起手,帮李见素拨开了身侧厚重的喜服衣摆。
他举手投足儒雅随和,从头至尾并未露出一丝不耐,采苓偷看了一阵,那悬了已久的心,终是缓下。
合卺酒时,两人手臂相交,李湛手背上那道醒目的刀痕,就展露在李见素眼前。
她看到他拿着酒盏的手在微微颤抖,这是伤及筋骨后,无法用力的一种反应。
李见素敛眸不再多看,可心口处却忍不住一紧。
她直到此时才知,原来那时他竟伤得这般重。
合卺酒后,礼教侍口中道出各种称心如意的吉祥话,同时她与李湛的发冠皆与喜服也皆被退去。
最后,侍女们熄了屋中的灯,只留下桌案上那双烫金的大红喜烛,恭敬退出。
外间房门合上,再无其他声响。
李见素轻轻呼出一口气,可余光扫见身侧的男子时,那刚舒展几分的手又瞬间攥住。
然不等她开口,身侧的床榻一轻,李湛撩开喜帐站了起来。
他径直走到紫檀桌旁,拿起酒壶倒了一盏酒,仰头饮下,搁下酒盏,不知在想什么,整个人似是定住一般,片刻后,才缓缓转过身,望向李见素。
他背光对喜烛而站,跳跃的火光让她看不清他的神情,但她莫名觉得,此刻的李湛有股说不出的寒意。
是这一整日太过疲惫的缘故吗?
李见素试探性唤了一声,“世子?”
李湛没有回话,提起步子就朝她而来,那幽冷的声音也在面前响起,“你是怎么伺候太子的,便怎么伺候我。”
说罢,他站在她的面前,用那有着醒目刀疤的手,捏起了她的下巴,迫她抬眼与他直视。
而她也终是看清了李湛的神色。
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上,是她从未预料到的阴沉与冰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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