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肃柔觉得无奈,果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新婚都不久,还未过上三个黄梅四个夏,问题就都凸显出来,这一辈子漫漫长路,要走完何其艰难。
“那二十万两,你借了吗?”
绵绵耷拉下了眉毛,“既然开了口,我哪里能不借,还指着在这个家过日子呢,不好驳了公婆的面子。
可我心里不高兴,像遇着了强梁,这钱拿得不情不愿。”
绵绵这人,小钱上头可以很大方,但通共四十万两陪嫁,刚过门两个月就被坑了一半,立刻便敏锐地察觉不对劲,这开国伯府,是拿她当冤大头了。
肃柔叹了口气,“借出去的钱,怕是要不回来了,现在要提防的,是他们打剩下那些陪嫁的主意。
快些把现银换成稳妥的交引,茶盐丝帛、香药犀角都行。
或是置办房产田地,到时候他们再提出,你也好有个托词。”
绵绵还有些迟疑,“我不是没想过,只怕手上没有现银,过起日子来不方便。
这样吧,留个二三万两活用,余下的全都置换了。”
她是使惯了现银的,加上宋明池没有功名、没有进项,靠着公账上每月给的月例,根本不够开销,思来想去还是得留些,总是手上有,进退都不心慌。
肃柔说也好,其实绵绵生在商贾之家,对银钱的处置很有见解,未必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排。
自己也不过顺便提上一嘴,最后那二十万两银子怎样划分,还是要她自己拿主意。
一行人往花厅去,如今郎子们都已经完婚,是自己人了,可以不必再拿屏风隔开,男女各坐一桌,转头就能看见黎舒安。
暗里打量,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,看上去倒一直是文质彬彬模样,但谁能知道竟生了个那样奇怪的性子。
众姐妹的视线不时飘过去,因为知道内情,不免夹带了点个人情绪。
黎舒安终于察觉了,众目睽睽下难免有些不自在,倒是边上的宋明池照旧大大咧咧,举着酒杯直和他碰,边碰边道:“三姐夫,喝呀!
你们举人贡士在外要摆读书人的款儿,在家忌惮什么?难道是三妹妹不叫你喝?我看三妹妹也不像那么不近人情的人。”
黎舒安讪讪推辞:“我确实酒量不佳……”
实在绕不过去,只好向在座的举了举杯,“我敬长辈们,和众位兄弟。”
太夫人并不知道内情,还是分外照应这位新郎子,笑道:“舒安不会饮酒,你们不要捉弄他,回头喝醉了多难受。”
大家吵吵嚷嚷说不会,“这殿司凤泉不算烈酒,喝上两杯不碍的。”
结果当真两杯酒下肚,黎舒安醉了,最后只好让颉之和成之送他去晴柔的院子。
一个喝醉了,一个照应,是极好的增进感情的机会。
在众姐妹的怂恿下,晴柔跟着去了,更衣脱靴,并不假他人之手。
可是明明已经恍惚的人,这个时候却又异常清醒,在晴柔打算替他解下腰带的时候,他婉拒了,摆手道不必。
晴柔的手尴尬地停顿在中途,不知该继续,还是该收回。
十天了,十天他夜夜睡在书房,实在让她不解。
她曾经趁他出门去书房看过,也盘问过伺候笔墨的小厮,结果是什么都没有,无一处可令她起疑。
晴柔开始想不明白,她并不是非要与丈夫亲近,更不是非要圆房,她只是弄不懂黎舒安娶她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,为什么要让她一个好好的闺阁姑娘,成为有名无实的妇人。
今日他吃醉了,不都说酒后吐真言吗,她有心试探,站在榻前问:“官人,你讨厌我吗?”
黎舒安半垂着眼,连看都不曾看她,“没有。”
“那是为什么?”
晴柔红着脸道,“既然没有想好要做夫妻,为什么要娶我呢?”
他显然有些不耐烦,头也疼得厉害,抬手盖住了眼睛,喃喃道: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……”
一股酸楚冲上鼻梁,冲得晴柔两眼盈满了泪,她明白过来,他娶亲是为了应付父母,若没有父母的逼迫,他根本就不会娶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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