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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小厮再不敢多嘴,一溜烟跑了。
“哎,你这臭脾气,真真是叫那些贪恋皮相的人惯坏了,”
阿蛮咂着嘴摇了摇头,“青丘的那些妖亦是,凡间这群俗人亦是。”
屠酒儿没搭理她,端着一杯刚倒好的滚烫茶水,慢悠悠地晃到窗前,不但把两扇窗户大大地打开,还嚣张地捧着茶直接跨坐在窗台上。
阿蛮向来知道屠酒儿的心性,顽劣,桀骜,执拗,目中无人,轻世傲物,越是叫她不要去做的事,她就越要去犯一犯,劝也是不会听的,故而也不打算费那口舌叫她听小厮的话关窗户了。
屠酒儿拈着茶杯盖子轻轻剐蹭茶杯壁边缘,拂开漂在水面的几片茶叶,腾腾热气飘绕于捏着杯口的指尖,却一口都不曾喝。
她只是装模作样地端着茶,好似仅仅是为了喝茶而倚靠在这里看风景一般。
她还没有见过人间的皇帝。
有人曾说,但凡有点思想的东西凑成堆就必要争出个领导者,神界有神尊帝俊,仙界有仙尊玉皇,鬼界有鬼尊阎王,妖界有妖尊屠苍。
而人界的人尊,凡人们似乎更习惯于称呼他为“皇帝”
。
皇帝呀。
时间快到了,肉眼可及的住户统统都出了门,夹道跪了个整整齐齐。
远处已可见到先行骑兵的影子,以及马背上拴着的那些皇族黄旗。
屠酒儿眨了眨眼,用杯盖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杯沿。
他们愈走愈近。
愈走愈近。
最前面的明黄色奢华顶篷大轿里坐着一个壮年男子,看起来三十岁左右,轮廓硬朗丰逸,唇上留了一抹胡须,从他脑袋顶的冕旒与身上的盘领龙衮看来,这便就是令天下人奉之为主的当今圣上了。
在他后面紧跟着另一顶配色稍沉的大轿,中坐一位面色严肃的妇人,身着黑红主色的庄重服饰,手中捻一串佛珠,约摸是五十出头的样子。
虽然她一张脸板的很死,但细看去,仍可从中解读出那年轻时不俗的风韵与美丽。
阿蛮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窗边,只是把自己的身影隐藏在了窗框旁,她指了指屠酒儿正看的那个老妪,道:“我听人说过,那就是从古潭寺接回来的太后了。
先皇去得早,这皇帝十四五岁就登了皇位,继位时年纪小,大权自然落到太后手里。
可这位太后不是他的生母,两人关系也不近,皇帝懂事以后心里肯定不舒坦,于是这两人一直在明里暗里争夺朝中主权。
哎,皇家的事儿啊。”
屠酒儿笑了笑,没答话,又看向后面。
还有最后一顶,跟在太后的尾稍。
那里坐着一个纤瘦非常的年轻女子。
女子眼中带着不正常的水红,嘴唇染了病态的苍白,瞧那雅致的五官,本该是一位风华正茂的美人,但她此刻显然正受着疾病的苦扰折磨,变成了这副活不了多久的病秧子模样。
肥大而华美的宫服在她身上万枘圆凿,精致繁重的头饰耳坠则与那张脸更加格格不入,她这样的人,似乎就该只穿一身淡色的简单薄衫,随意绾一下头发,抱着药碗瘫在床榻上静静等死。
“这是皇后,本是太后娘家的族亲,两年前被逼着嫁给皇帝。”
阿蛮摇头晃脑的,在得意于自己的消息灵通,“我听说,太后就是为了给她祈福才去的古潭寺。
可惜了,你看,挺好看的姑娘,结果身体也不好,皇帝也不宠。
说是进宫两年了,皇帝只有在需要她帮忙做事的时候才和她搭两句话,连她的寝宫都没进过,怕是对她这太后族亲的身份芥蒂太深了。”
“你倒是摸得清楚。”
“得了吧,我可没有故意去打听,只是皇家这点破事儿,早就闹得京城人尽皆知了。”
“没意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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