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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行人穿过重重宫门,两乘轿子虽有人抬着,却皆是空轿。
顺德帝步履稳健,走得很是沉稳。
倒是太子楚贤,脚步发虚,头上冷汗直冒。
他知道,该来的,总是会来到。
如此这般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,顺德帝终于回到了上书房内,楚贤跟着一同进了屋子,管事的太监早已看出了端倪,互相使了个眼色,只留福双在屋内侍侯,其他人,弯着腰,不敢出声,轻轻地退出了上书房。
福双扶着顺德帝在软榻下坐下,顺手端过碗茶来,递了上去。
顺德帝接过茶碗,也不喝茶,连盖都未打开,便朝已在下首跪着的楚贤头上砸去。
楚贤虽心知父皇火气大,却是未曾料到,顺德帝简直便是要他的命。
他一进屋便已自觉地跪下,希望能让父皇消气,却不料话还未说上半句,一个瓷碗已是迎头砸来。
他身体动得比脑快,下意识地便闪了开去,那茶碗砸在了身后的圆柱上,跌落下来,摔得粉碎。
福双也被顺德帝的举动吓了一跳,双腿一软,便跪了下来,口里不住地说:“奴才该死,奴才该死。”
顺德帝看他一眼,冷哼一声道:“你又有何事该死?真正该死的人,只怕还未想到自己是何等的该死!”
楚贤听出这话骂的便是自己,当下便朝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,再抬起头来时,已是满额的鲜血,满脸的泪痕。
“父皇,孩儿知道,这次孩儿真是罪该万死,请父皇将孩儿贬为庶人,赶出皇宫吧。”
楚贤声泪俱下,泣不成声道。
他甫一回宫,便知会有一场责罚在等着自己,那日初见父皇,他竟是只是不闲不淡说了几句,楚贤心中便知,此事必定不会如此轻易解决。
故今日他索性便将事情闹大,置之死地而后生。
顺德帝看着满脸血泪的太子,心头的火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,终于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骂道:“你既想当庶人,那出了宫便不用再回来,让朕为你写一道旨,便说太子突染顽疾,一命归天,岂不更好?”
“孩儿知道,这次私自出宫,真是罪该万死。
只是父皇,孩儿这么做,无非也是为了救我大梁的江山。
不管是云庭刀也好,江篱也罢,这一人一物,或许真能将那兵书从三生殿中取出,如若我大梁能击退玄国,一统山河,孩儿便算受凌迟之死,也心甘情愿。”
楚贤说的字字句句,都好似带血带泪一般,听得顺德帝也是感同深受,心也不禁软了下来。
他整个人,便像是被抽空了一样,突然软了下来,躺在那软榻上,摆摆手,有气无力道:“算了,此事再说也无益。
如今你既已回了宫,便不得再胡闹,如若不然,朕要废你,也只在片刻而已。”
楚贤一听这话,如闻大赦,重又重重磕头道:“谢父皇龙恩。”
顺德帝见状,示意他起身,又让福双拿来干净的帕子,替他将头上的血污擦去。
太子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子,看着他从小长大,顺德帝也心知他的为人,并非大奸大恶之人。
只是这一次,他竟不告而别,私自出宫,实在有违体统。
他虽对外谎称太子被派出宫去地方办事,自己心中却一直担着心。
如今天下不太平,战乱不断,太子如在外出了什么事,便会动摇这本就脆弱不堪国这根基,故今日他才会上演这一戏码,为的便是镇住太子,以后不再有此大逆不道的心思。
楚贤见顺德帝气已消了大半,总算放下心来,脸上还要装出几分后悔之意,痛心疾首道:“孩儿真是不孝,让父皇如此费心。
幸而这次带回了江姑娘,必能一举将那玄国拿下。”
顺德帝听他提起江篱,脸上又有几分不悦之色,严肃道:“朕早就说过,那兵书不管在何处,都不须你操心,你却充耳不闻,还去找来这么一个女子,究竟有没有将朕说的话放在心上?”
情势有些微妙,顺德帝似乎又动了怒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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