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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虽不是宫里人,可家族里也好,父亲同僚朋友之间也罢,妇人们往来,家长里短说宫里的闲话,宫闱斗争不过那些事,她们怎能不懂。
岚琪这十年的路走来,虽然家世清白,门楣低微,可慈宁宫是她最强大的靠山。
因为太皇太后的偏爱,才让她得以顺风顺水,这一点她比谁都明白。
“额娘不要多虑,我进宫时不过是个宫女,大不了打回原形,就是输,我也输得起。”
岚琪淡定地看着母亲,微微一笑,“四阿哥在皇贵妃膝下,温宪有太后庇佑,便是我腹中这孩子,若是我将来真的不济,也不怕没有人照顾他。
要说担心,唯一担心就是牵连阿玛额娘,不然的话,我没什么可怕的。”
乌雅夫人赶紧呸了几声,搂着女儿说:“百无禁忌,娘娘怎么说这些?”
岚琪笑道:“还不是额娘提起来的?额娘不要担心,您闺女不傻。
太皇太后就怕我将来没了依靠,把什么都教给我了。
无论何时无论何事,只要我永远站在皇上这一边,就差不到哪儿去。
只不过……”
话说一半,她垂下眼帘,露出无奈的神情继续道,“只不过并非所有的事,我都能和皇上一条心,难免要违背自己的心愿。
可是宫里就这样,就是皇上他自己,也不能事事随心。
他都如此,我还强求什么呢?”
乌雅夫人知道女儿必然会有委屈,何况这些年宫里也没少有新人来。
再往后十年,皇帝年富力盛,女儿却要过了最美好的年华。
到时候若有新人换旧人,便是她最大的委屈了。
此时温宪跑进来,甜甜地喊着额娘,爬到母亲怀里。
岚琪给她擦了擦满头的汗,小公主娇滴滴地说:“额娘,让小姨留在宫里陪我玩。”
岚瑛跟进来,笑眯眯地站在一旁。
乌雅夫人嗔怪她发髻都散了,环春便领二小姐去梳头。
小公主又腻歪进姥姥的怀里,咿咿呀呀地不知说些什么话,乌雅夫人哄着孩子欢喜得不行。
岚琪在边上看着,好好的又想起胤祚从前跟姥姥撒娇的模样,心里头又是一阵酸楚。
岚瑛梳了头回来,瞧见额娘在喂温宪吃东西,姐姐坐在一旁看,神情却暗沉消极,猜想她是想起六阿哥,便悄悄坐到姐姐身旁,拉了岚琪的手说:“姐姐在宫里要好好的,我会好好在家照顾阿玛额娘,您不用担心。”
岚琪欣慰,搂了妹妹说:“有瑛儿在家里,姐姐什么都不担心。”
说话时,门口匆匆有人来,说圣驾快到了。
乌雅夫人唬得紧张起来,赶紧离了炕整理衣衫,又把女儿好好整理一番,叮嘱她许多规矩,更不许随便开口。
岚琪笑母亲太紧张,她不过还是身上的常衣,很自然地领着母亲和妹妹出来。
皇帝进了门,搀了她不叫行礼,又对乌雅夫人说:“早该让你们进宫的,不如住两日,多陪陪德妃也好。”
乌雅夫人怎敢住在宫里,连连推托说不能,又说到了该出宫的时辰,不能再久留。
玄烨反而愧疚道:“早知道朕来了你们不自在,就不过来了。”
反是岚琪不以为意,说宫里宫外不是天涯海角,再见容易,便与母亲妹妹说了几句话,让宫人送她们出去。
回屋子时,见温宪正和阿玛嬉闹。
她才想上来说女儿太疯了,却听温宪问父亲:“阿玛,大姐姐说六哥去好远的地方了,六哥几时回来呀?”
玄烨愣住,抬眼见岚琪就在眼前,更加心疼,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女儿。
还是做额娘的过来坐在身边,温柔地对女儿解释:“六哥去了天上,再也不会回来,可他会一直看着妹妹,保护妹妹。”
太后不许宫里人吓着小公主,所以温宪一直以为,只是六哥不去找她玩耍了。
昨晚中秋宴兄弟姐妹在一起也不见六阿哥,大孩子们都不会提伤心事,温宪问起来时,纯禧解释说六阿哥出远门了,她和其他人玩得高兴,一时也就忘了。
今天来永和宫半天了也没见到哥哥,冷不丁就想起来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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